散文：山中秋情

老兵日志

总感觉秋天有一种神奇的魅力，它时时牵动着我的笔墨。我在秋天写文，遍地都是素材。一点秋思，一地秋情，一片秋心。秋天里，时时都是诗情，处处都是画意。

就连青草慢慢枯黄，也带着秋风的爱情，才逐渐老去。“去山中赏秋吧！”同伴相约，是秋日里浪漫的事情。山中秋色，有着别具一格的野趣。野草疯狂，长得有半人高。落叶松软，厚得让人生出遐想。

那是一座不知名的山，山石沉静，草色苍茫。临秋必登高，这是赏秋的境界。山中秋色连绵，投入大自然的怀抱，我们觉得自己是一个富翁。眼前的景色，皆在目中，尽我享用。

山路两边的野果，遍地都是。野山楂，野山枣，明艳艳地出现。山枣树是矮小的，但是每一棵都挂着许多小灯笼。红的，青的。野山枣个头都很小，酸甜在口中缠绕，砸吧几下，唇齿之间便是漫山的滋味。

山楂更是风情万种，探出红头巾来招摇着。野山楂，口感特别硬朗。可能天生具有大山赋予的野性，它挑战着路人的视觉与味觉。它看着有人被它的酸味倾倒，自己也咧着嘴偷偷乐了。

我能听见这些果子的窃窃私语，也能看见它们隐藏的表情。每一株植物都是有灵性的。只是它的语言我们不懂，它们的情感从不泄露。怎么会没有情感呢，你看它们对大地的深情，用自己的色彩和果实，做着无声的表白。

我不得不留些笔墨给那些野草，因为它们实在迷人。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的笔墨，根本不足于表达出那般神韵。舒展而肆意，在山间摇曳出自己的风情。风来时，它与之拥抱。雨来时，它与之亲吻。阳光散落，它撒着欢地生长。

一定有个秘诀在野草心中，否则它怎么会如此疯狂。是对人间的爱吧，野草爱着大地和天空，爱着空气和阳光，爱着风霜与雨露，爱着每一个路过它的人，爱着生命的本质。

山中景物，都是有爱的。其实，世间万物都有情。我们时常忽略了事物的本源，而在表象上做文章。再美的山色，也是源于大自然对人类的爱意。

野草密密麻麻，野山楂偶尔点缀其间，野山枣需要有缘相见。山中秋景，一览无遗。我们沿路品秋，品的是那一份豁达与纯粹。这些植物把自己袒露着，让天地有了颜色。野草是无惧的，野果是有趣的。

我们什么时候能够活得如此天真和明亮，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烦忧与苦恼了。生命的本身，是值得我们去爱的。就像是余华在《活着》中写下的一句话：“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，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。”

这些山中风物，我们来时它在，我们不来它依然活在自己的世界。我们寻了厚实的草地，席地而坐，时而高谈阔论，时而沉默不语。天地间，草色与野果相伴，足够我们欢愉。

索性我就把想要写出的东西，一并写下。山中秋情，不光是大自然的美景，其中还有人情。沿路前向，大山的洼地处，有一户人家，这也是我们今天走过的山路上，仅有的一户人家。

我们被两棵高大的柿子树吸引着，循着柿子的声音，找到了这座红砖房。一间红砖筑造的房屋，门窗都是破旧的。屋内无人，我们不敢贸然，生怕山间家户人家会有狗看家护院。

寂静无声，只有风动树叶的声响，还有我们的话语声与脚步声。柿子树很高大，枝干在半空中画出一大片属于自己的天地。满树的柿子，红通通，极其醒目。俗有“望梅止渴”之说，而今我们有着“望柿兴叹”之感。

实在是太高了，那两棵柿子树。实在是太漂亮了，那些浑身透红的柿子。四周寻找，想要向着主人讨要几个来吃。在不远处的稻田里，我们遇见了正在忙着收割稻子的主人。一片不大的稻田，主人正在忙着。

“大叔，我们想要摘几个柿子吃，多少钱我们算给您。”市井气十足的我们，离不开在城市里培养的思维习惯，总是愿意拿钱来做交易。“你们尽管摘，不要钱。不摘到后来也会被鸟吃光。”大叔憨厚的声音里，透出一股淳朴与真诚。

“可是柿子树这么高，怎么摘呀。”“等会，我给你们找个竹竿。”大叔放下手中的农活，收拾起农具，带着我们回到了那间红砖屋。屋子里堆满了刚收的稻谷，散发出特有的清香。

山间大叔，拿出一根长长的竹竿。竹竿的顶端，被劈开，往下一点用了麻绳缠着。我们以为就这样用竹竿去敲打柿子。大叔说：“别慌，我给你们把竹竿弄好。”大叔用它那粗糙的大手，细致地在竹竿的裂缝处，放上一段小木棍。

“这样的话，你们夹住柿子的枝干，连带柿子一起弄下来。柿子就不会摔坏了。”真是妙招，庄稼人的智慧，都是在实践中总结出来的。

我们拿着那根竹竿，伸向了柿子树，尽管竹竿很长，我们也只能摘那些最低处的柿子。夹住柿子的枝干，一个一个柿子被摘下。我们在山间，像一个个孩子似地，欢笑着，跳跃着，开心着。

不远处的野草，好像也笑了。想起一句话：“你对世界笑了，世界对你也笑了。”日月尽管普通寻常，但是所遇之人，所逢之事，已经把日月添了色彩和人情味。

当然了，我们也不是贪婪之人。摘了几个尝鲜，便坐下来与大叔攀谈。“大叔，这山中就你一人？”“是呀，就我一人。”“你的家人呢？”“我在等她回来。”大叔若有所思地，看着远山的山路。

我的脑海中立马蹦出一段关于爱情的故事。我们没有再往深处探问，然后就在满地秋草中，准备打道回府。临走时，我把带去的一罐黄桃罐头，留给了大叔。“大叔，过几天我们再来摘柿子，给您带酒喝。”

大叔在秋风中，脸上的皱纹舒展开了，笑得像个少年。我的脑海中不断想象着山中情事，我想是不是大叔年轻时的恋爱对象，跟着一个养蜂人去走天涯了。因为那女孩爱吃柿子，就种下了那两棵柿子树，等待着她的归来。

在这样的桥段中，我自己就笑了。天下的事情，不是靠想象的，生活的真实性只有大叔自己知道。而我们也只能是在秋天的山中，看见那两棵结满柿子的柿子树。

生活的本身，就是自己。我们都是如此，无论岁月中发生了什么，最终都学会了自己消融和谅解。“诚觉世事皆可原谅。”大叔比我们活得明白。

路边的野草，用它的身姿在大地上舞蹈。野果在山间偷欢，柿子树上写满了一个人的守候。山中秋情里，我的笔墨永无止境。原来，秋天的魅力，在于它如此丰盈富饶。

写在秋季

黔中一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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