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帅 发表于 2023-9-3 14:14

真相

      白羽躺在秦淮河附近的石凳上,天空弯曲的像女人的眉毛,时间是午夜了,桨声灯影里的风流艳事已经被下弦月清洗的一贫如洗。可往往越是这样的寂静,越觉着危险就在不远处的雕梁画栋上繁衍。女人突然出现了,一身血色的长裙铺展在白羽嗅觉可及的空白处,她只是那么微微一笑,感觉有道圣旨砸中了白羽的脑袋,等他醒来时,已身处一片混沌之地。

   
       “谁在那里,”白羽不明所以的对着眼前的虚空喊道。

      没人回答,也没人不回答,但突然一阵不知起于何处的风刮开了一片薄弱的雾霭。白羽极尽目光的能力在那里看到了一间小屋, 屋前一片槐树,屋后一片柳树,白羽只是略思片刻就不由的一阵凉意,前不栽桑后不栽柳这在活人的世界是一种风水,而此处给他视线所呈现的第一个就是颠倒的画面。

      不会就这么窝囊的死了吧,白羽想道。一阵心酸涌上心头,“ 老子活了小半辈子,女人都没碰过,就他妈这么嗝屁了,如果再来一回,肯定是有勇气花了几百元尝尝女人的滋味的。”

    当白羽还在无尽的懊悔之中,屋子的门竟然开了,一只从不远处看起来有些红润的手朝他指了指,“是女人的手,日他娘的是女人。”白羽兴奋的朝着屋子跑去。

      确实是女人,而且不止一个,在一个30平的小屋子里放着一张大床,上面躺了三个女人,“难道是下地狱的奖励么”,这下白羽倒是有些释然了,甚至有点怀疑阎王爷是自家亲戚了,知道自己好这口,在临死之前还给自己整这么一出,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。如果白羽不假思索的朝着床上扑了过去。

      可是,可是白羽终究还是睡醒了,从石凳上栽了下去,头磕着石板肿了个大包,周围围了很多看客,不时的说说笑笑,可当她只是一扫而过人群之时,却默然看到那个身穿红衣的女人站在人群之中,且给了她羞怯的一笑。白羽摇了摇头,在看去时女人已经不在了,仿佛就是一场幻觉。

      女人是谁,为什么身穿红裙,为什么对他笑,为什么没穿丝袜?当白羽想到为什么没穿丝袜时候,似乎感觉这个问题越来越哲学甚至越来越晦涩了。穿丝袜或者不穿丝袜和女人的身份有关吗,从白羽目前的状态来说肯定是无关的,但从白羽自我的精神去寻找答案肯定是有关的,那晚上得梦里三个女人不是没穿丝袜么,为什么丝袜这个话题突然变得这么硬性存在了,为什么这个不穿丝袜的红裙女子突然消失了,而不是红裙女子突然消失了,当白羽想到这里是,再看向周围的人,仿佛已然不是那么重要了,他们看到了自己的臆想又如何,不就是一场春梦吗,出了裤子上面残存的那些湿漉漉的痕迹,好像也没什么发生一样。

      白羽站起身来,迅速穿越了人群,骑上一辆公共单车一路朝原野走去。大约是刚刚走出城市,车子就不让骑了,自动上锁。白羽非常生气,看着四下无人就把车子推进了河里,感觉自己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,然后步行着朝着河流的逆向之处走去,不知走了多久,约莫是累了,于是找到了一处狗尾巴盛开的地方,躺了下来。

      九月的阳光刚刚好,不刺眼也不毒辣,仿若女人的丝袜那么轻盈透彻。可是,在他无意之际,一片阴影覆盖了他所处的原野,女人又出现了,这次穿了丝袜,且穿了很短很短的裙子,女人径直走到白羽旁边睡下,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,道:看天幕。白羽的眼睛跟着女人的话往天幕望去,突然间又回到了梦里的小屋。

      屋子里有一张看似荒废了很久的床,床上有些遗留在空间中的香味还未散去,在床的旁边有一只昂八仙桌,桌上赫然摆着一个牌子,上面写着一个女人的名字。白羽盯着女人的名字发呆,想着不该是三个女人吗,为什么只有一个,突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,眼泪似乎落了下来,三个女人好像是一样的,只不过是不同时期的女人,穿绫罗绸缎的,穿粗布麻衣的,穿短裙丝袜的,好像当时在他身后也站着一个女人,看着他和这三个女人,到底谁是看客,白羽不得而知。

      白羽取出三只黄香,点着后插在眼前的香炉中,有一支只燃烧了几分钟便熄灭,一支燃烧的越来越旺,另一支,当他去看的时候,却不见了,是黄香自己不见的,还是他根本只是就点了两根香,心里越想越发的不确定了,不过他能感到自己的身后香气浓郁,似乎有人在他的肩膀上给了他一次温柔的抚摸,或者是一滴泪水在他肩膀上绽放了,于是整个小屋慢慢变大,直至他再也看不到屋子的尽头,甚至不清楚自己还在不在屋子内。

      白羽醒来,仍旧躺在原野中,狗尾巴草在秋风中摇晃着柔软的身姿,怎么又睡着了吗,不是在城市的石凳上醒来了吗,还是从来没去过城市的石凳上,自己本来就睡在此处,女人又不见了,为什么要加个又字,是因为女人不见是一种规律还是一种心理的预定状态。白羽站起了身,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发生了变化,这里不再是原野,而是一处山谷,在深谷的不远处,并列着几座年久失修的坟墓,坟墓那里隐约有些声音,可能是西风过处与墓碑的合唱吧。白羽走了过去,蹲在一座墓碑前。

      无字碑。但墓碑的最下面写着立碑人,白羽。

《未完,待续》

      “为什么是我,”白羽看着面前的无字碑,陷入一种沉思,直到一滴秋雨从天而落,砸中了他的脑袋。紧接着另一个问题从自己的脑子中迸发了出来,我是谁?或者我曾经是谁?白羽就这么看着石碑,感觉一种亲切感涌然心上,小雨淅沥,默默地落到石碑上冲刷着岁月覆盖的灰尘。白羽终于伸出了手,触摸着石碑的无字处,一种触摸女人肌肤的痛感传到了他的体内,雨水大了些,可奇怪的是只有第一滴水落到他头上,其余的全部灌入石碑之上。

   石碑流泪了,准确来说是流血了,血红色的水源顺着石碑滴落,流入土地滋润着石碑下面小片小片的香丝草。“为什么会流血呢?”在白羽百思不得其解之时,女人飘然降落在石碑上面,红裙女人穿着湿漉漉的裙摆,在石碑上翩然起舞,其身姿之舞动,仿佛在白羽的眼睛上画上了黑色的天窗。

      “你是谁,”白羽问道。

      “你又是谁,”虚空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。

      “我吗,我是白羽。”

      “那是你的名字,那不是你。”

      “我是失业的工人。’”

      “那是你的身份,那不是你。”

      “我是一个诗人,力求此生参悟禅宗。”

      “那是你的理想,你不是你。”

      “那什么是我?”白羽望着流血的墓碑,望着浑身湿漉漉的红裙女子,望着被秋雨笼罩下的山野,望着从九野漂浮而来往上天逃匿的西风,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虚无和现实的界限。

      “那你告诉我我是谁,”白羽看着女子,像虚空喊道。红裙女子终于停止了舞动,对着白羽羞涩一笑,然后慢慢消散,最终进入雨水中,雨水越下越大,香味愈发弥漫。

      “跟我来,”虚空之中一个女人的声音飘来。

      “跟你去哪,我怎么去。”

      白羽只是匆忙的说完这句话,眼前一片漆黑,等他完全可以看清面前一切的时候,已身处另一片山谷之中,九月的山谷清风合唱,柿子树在慵懒的山腰上自由的成熟,老牛在磨坊边静卧,山谷的清泉不断的奉献着上升的水源。

      “看看你面前是什么,”一阵浓郁的香味席卷了白羽的嗅觉,女人出现在她身后,和整个山川格格不入。白羽望了望眼前的景色,道:“面前是山。”

      红衣女人笑而不语,含情脉脉的盯着白羽的眼睛道,“你再仔细看看。”

      白羽看着几近枯萎的山体,蓦然发现山坡上那些成熟的玉米地,玉米地中农夫把玉米装进编织袋中,用他黝黑的肩膀背起运往粮仓,山谷下的清泉旁,孩子们嬉闹之后,带着黑夜捉来的萤火虫,趴在泉水中痛饮,山坡上几家茅屋升起炊烟,朝着山外甚至更远的山体飘去。

      “那不是山。”白羽兴奋的说到。

      红衣女子似乎也兴奋了,起身飘向山间的一棵被麻雀雕琢以后,还剩下几颗烂柿子的小树上,然后望着白羽道:现在呢。

      白羽甚至不假思索,就说了两个字:是山。

      是山二字飘出,在山野久久飘荡,紧接着山野的一切开始飞舞,农夫,柿子树,孩子们,清泉,老牛,古老的磨盘,甚至天上的云朵也开始往下沉积,这一切的一切朝着白羽飞来,直到全部钻进白羽的体内。

      要结束了吗?白羽站在山谷中,仿佛山谷也站在他的影子之中,一行清泪落下,既不悲也不喜,此刻她就是一滴泪,一滴砸到肩膀上砸到脑袋上的泪滴,红裙女子面无表情,渐渐虚化直至透明,化作一滴水朝天空飞去。

    我就是我啊,是白羽,是一个从苦难中走出来的孩子,甚至比苦难本身更具有苦难的本质。
      



诺北 发表于 2023-9-3 19:36

那么快就码出了这么多文字,该夸你呢还是该夸你呢?

诺北 发表于 2023-9-3 19:48

这篇小说有点耐人寻味啊,让我想到现实与梦境,明明两个平行空间,却总在不经意时叠加在一起,所以我们常常觉得有些场景明明没见过却似曾相识。
白羽,总感觉像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名字或者是一个很斯文的男人名字,但你文中的男人好像不斯文;P
坐等后续

蓝魔 发表于 2023-9-3 23:04

欣赏一下,谢谢。

雾桥 发表于 2023-9-4 16:55

我可以称那红衣女是石碑精吗,也不,那是引路的女菩萨嘛,也不,那是自己给自己立的无相碑嘛
他说那是山,那不是山,是山,这参悟的速度嗷嗷地快,有悟性,所以灵魂更为痛苦,因为痛苦,又需要更多的参定,是不是死循回啊

雾桥 发表于 2023-9-4 16:55

我要喊我们这座山头的山大王来看看 @潘多拉的情人

潘多拉的情人 发表于 2023-9-4 18:39

桨声灯影里的风流艳事已经被下弦月清洗的一贫如洗:这句话,写的很有意思,细品之下,一贫如洗很是传神。

出了裤子上面残存的那些湿漉漉的痕迹:有错字,这句话,其实可以写的更委婉点。

在他无意之际,一片阴影覆盖了他所处的原野:个人感觉 不太通顺,逻辑上牵强。

白羽取出三只黄香,点着后插在眼前的香炉中:普及个民俗,人怕三长两短 香怕两短一长。

整篇文章看下来,文字唯美,语句流畅,但是,个人感觉,如果算散文,我不过多评论,因为我不懂散文,但是作为小说,感觉不论是作为开端还是引子,都不符合当代的潮流,300-500,没有让主角人设立起来,并且,看到最后,我个人,没有看懂,作为一个故事,你要写出什么,当然,作为散文,文笔和语句,都很美。

谢谢支持,我喜欢你的文字,我就多说了几句,切莫不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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