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信儿子相信爱

爱你无言 发表于 2008-10-9 14:22

城市里有很多天桥，天桥底下有很多乞丐，乞丐身上有很多故事。 
 

注：图片为素材和本文无关文：天涯的涯 
 
我每天上下班都要经过一座天桥，天桥位置很偏僻，可以说是最后的城市，也可以说是最初的乡村。天桥附近有一个高尚的小区，有自己学校的大型社区。可能是因为天桥比较偏僻的缘故，经往这儿各式车辆不少，却极少见到行人，乞丐更是少见。 可能是在前年，也可能是大前年，总之是有些年头了，这儿来了一个乞丐，而且一来就住下了，再没有离开过。是一个女乞丐，从面容上看，大约60出头。可能是跟我路过此地的时间有关系，上班的时候，她多是在睡觉，春夏秋冬都是三床同样脏、同样陈旧的被子，下班的时候，常常可以看到她在吃东西，一个残破的铝盆儿，她用来接受好心的路人行善，里面有一毛两毛零钱，也有半个整个馒头，甚至还有喝空了的饮料瓶。 这座天桥是出城市上高速的必经之路，时常有私家车在这儿减速，扔下一两个硬币。也时常可以看见出入附近高尚小区的行人，在此行善。那么多好心人当中，我记住了一个人，一个各方面看上去都普通的年轻人。早晨，常常可以看到他带馒头还有豆浆，施舍给乞丐；傍晚，常常可以看到他为乞丐拎来一个盒饭──这种有意识的善举，叫人感动。 我在电视台工作，职业习惯使然，很多次，我都想用镜头记录下这感人的瞬间。无奈一直没有找好角度，总感觉这样简单地记录，不够力度。这年春节前夕，机会来了。电视台收视率很高的新闻节目推出了一个《城市背面》的栏目，旨在通过那些草根阶层，甚至是那些不为城市接纳的人群的生活镜头，表现一种存在，表达一种关怀。我的选题很顺利地通过了──我要用镜头来记录一个乞丐眼中的好心人。虽然我们也可能时常行善，但是绝大多数时候可能都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，这种有意识的行善行为在忙碌的都市，太稀少太需要了。 这天一早，我就跟几个同事一起来到了天桥底下，我们要在这里跟乞丐呆一天。我们走到乞丐跟前的时候，她还在睡觉，睡得很香，或许还在做着美梦呢，脸上带着安详的笑容，很满足的样子。虽然这里往来的车辆很多，十分嘈杂，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到她。 接近八点的时候，我平日留意的那个年轻人，从高尚社区那边走了过来，一手提着这个城市很流行的那种公文包，另一只手拎着一个方便袋──里面装了两个馒头，还有一杯豆浆。经过乞丐身边的时候，年轻人弓下身子，把手里的方便袋轻轻放在了乞丐的残破的铝盆儿中，虽然他的动作比起周边疾驶的车辆来说，足够轻柔，但还是惊醒了乞丐。他们之间并没有言语之间的交流，年轻人也没有多看乞丐一眼，乞丐对年轻人投去了感激的目光──那眼神儿，并不像一个刚睡醒的人的眼神儿，十分有神。虽然我跟同事就在离乞丐不到两米远的地方站着，乞丐并没有多看我们一眼。支起身子，挪过残破的铝盆儿，拿出豆浆，因为天气冷的缘故，还能看到腾腾升起的热气。她用馒头就着豆浆，豆浆就着馒头，并没有像常见的乞丐那样狼吞虎咽，而是十分斯文地一口一口地有节奏地吃着。吃罢“早餐”，她才注意到我们，注意到同事手中的摄像机，也只是盯着摄像机看了几眼，就准备躺下继续睡。这时候，我们走上前去，跟乞丐打了招呼。她比我们想象中的沉稳得多，很有见识地问我们是不是电视台的。我们说明来意，乞丐很大方地说，你们拍吧，随便拍。正值上班时间，有不少人从高尚社区走了过来，也有不少人把馒头和零钱搁在了乞丐的残破的铝盆中，乞丐会把里面的馒头拾出来塞进被窝，然后尴尬地微笑着说，这些留着中午吃。通过简短的接触，我们感觉到，乞丐不一般，有这个些东西是肮脏的被褥掩盖不了的。 乞丐告诉我们，她丈夫早年病故，儿子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了这个城市工作，孝顺的儿子没工作几年就要接她来城里享福。但是下火车的时候，随身行礼被人抢了，记着儿子电话号码的本子也在里面，因为老家没有通电话，老人家也没记住儿子的电话号码。出了火车站，人流熙熙攘攘，比镇上赶集的人多多了，怎么着也没找到儿子。家是回不去了，老家的房子已经卖了。儿子又找不到，老人家也没别的法子，只好沦落为这个城市的乞丐。她还说，儿子说过住的地方附近有座天桥，于是她就露宿在这儿，希望有一天能在此遇见她的孝顺儿子。 说到那个常常拿着馒头豆浆拎着盒饭的年轻人的时候，老人比我们还兴奋，一个劲儿地说，好人啊，好人啊，边说还用手拍着盖在身上的被子，这几床被子也是那个好人送的。 节目录制得很顺利，乞丐从头到尾都没有抱怨过什么，临末了，她还用那双已经有些萎缩了的中国农民特有的手搓揉了一下脸颊，对着镜头十分认真地感谢那个年轻人。她还拒绝了我们善意的救助，说要在这里等儿子，她说上电视了，或许儿子可以看到节目，说不定哪天就会找到她呢。她相信在这里可以等到自己的儿子。 领导看了录制好的节目，十分满意，说这个乞丐跟一般的乞丐不一样，她知道感恩，这是如今很多乞丐所不具备的素质。这档节目特意留到了除夕夜那晚播出，播出的时间在春节晚会前，应该正是大伙儿合家团圆吃年夜饭的时候。我们也祈祷老人的儿子看到节目，这也算是我们送给老人的新年礼物吧。 春节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上班，我比住常出发得早一些，想顺路给老人拜个年，毕竟谁都有老人，谁都会有老的一天。但是在路过天桥的时候，并没有见着乞丐，她的那三床肮脏的既温暖了她的身子，又温暖了她馒头的被子不见了，还有那个装过零钱也当过饭碗的残破的铝盆儿也不见了。我想，一定是她儿子看到了我们的节目，找到了妈妈。这种成功带来的喜悦，让我高兴了好一阵子。一个多月的一天，我收到一封很厚的邮件，拆开一看，里面有半本信纸，还有一个小巧的日记本。其中信中写道： 记者同志你好： 我就是您节目中的那个救助乞丐的年轻人。 您的节目播出的时候，我正和妻子在厨房里准备年夜饭，七岁的儿子在客厅里看电视，一个频道挨着一个频道地找着动画片，忽然听见儿子大喊一声：爸爸快看，这不是奶奶吗？ 我和妻子一起凑到了电视机前，是的，那是我的母亲，我的亲生母亲。儿子的记忆力真的很不错，他只看过一次奶奶的照片，竟然就记住了。母亲在镜头前的“谎言”，让我感到无地自容。 母亲退休前是农村小学的代课老师，收入虽然不高，但是一生勤俭的她还是有些积蓄的。四年前，我在城里买了房子，但是没钱装修了。母亲知道后，就拿出了她的全部积蓄，并且卖掉了家里的土房子，拿着五万多块钱来了我这儿。在火车站接到母亲后，母亲看着我心事重重的就问我怎么回事，我只好如实告诉她。在结婚的时候，我告诉老婆自己的父亲母亲都已经去世了，家里没有负担，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出身失去眼前这个城里的姑娘。现在忽然冒出来一个母亲，我怕妻子接受不了。 话说到这儿，我和母亲已经来到了我住的小区附近的天桥──也就是您节目中的天桥。母亲站着脚说，要不我先住这儿吧，雨淋不着，太阳晒不到，先住一段时间再说吧。我起先没有答应，说要不先临时租个房子。但是母亲已经放下了行李，固执地说：“你现在买房子钱都不够呢，还花那冤枉钱做什么？母亲不理解儿子谁理解儿子？咱们乡下人，一把老骨头了，冻不着饿不着就行了，哪来那么多要求。 在你们的节目中，母亲只字没有提我的不好，这让我感觉十分不安。我鼓足了勇气跟妻子说明了一切，妻子铆足了劲儿给了我一巴掌，咆哮着对我嚷道：在你眼里我是那样的人吗？难道我自己没有父母吗？还不快去接母亲回吃年饭！ 母亲还是第一次见到儿媳妇，见到妻子的时候，她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似的搓着手，低着头。在妻子的搀扶下，母亲和我们一起回到了家中。 大年初三那天，母亲病倒了，送到医院的时候，人就没气儿了。当值医生在给母亲做完检查后，还一个劲儿地夸母亲的生命力顽强，说：得了这样的病，能挺到今天，也是你们做子女的福分了。 医生哪里知道，母亲如果病死在天桥底下，做儿子的一定会内疚一生啊…… 随即，我又翻看了随信附带的那个日记本。原来，这个日记本是“乞丐“妈妈留下来的。只见其中一页写道：入冬以来，我感觉身体大不如前，睡梦中，我总是和孩子他爸在一起，我知道我的大去之期不远了。虽然我比往年更加想念孩子他爸，但是我现在不能死啊，如果我现在死了，儿子岂不是要内疚一生？！树欲静而风不止，人欲孝而亲不在，这是何等悲剧？孩子他爸呀，你不要急着召唤我，早晚我总会回到你身边的，让我再多活些日子吧，虽然这时候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受罪，但是我得给儿子一次机会啊。我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，一定要等到儿子接我回家的那一天。我的儿子，不会是不要母亲的人…… 城市还是那个城市，天桥还是那个天桥，只是天桥底下再没有见过那个乞丐。 逢年过节，时常可以看见一个年轻人，一个中年妇女，还有一个小孩子，年轻人的手中有一个托盘，里面或者是一袋豆浆两个馒头，或者是一副筷子一个盒饭。他们在以前一个睡过乞丐的地方，徘徊着，徘徊着，年轻人的白发日渐多了，妇女的皱纹日渐深了，小孩儿的个子也日渐高了……★

爱你无言 发表于 2008-10-9 14:24

这是我很多年前在《故事会》上看到的一篇文章，很喜欢，发上来和朋友们一起分享！

爱你无言 发表于 2008-10-10 13:00

儿子知道自己错了，他能将信寄出也需要很大的勇气，希望看过他故事的朋友不会犯他同样的错误！

彼岸秋水 发表于 2008-10-11 12:09

很令人感慨的文章！每次看到那些邋遢落败的乞丐，心里总觉得有点酸楚，说不出的感觉。是的，每个乞丐身上都有故事，我总在想，这是社会的因素还是个人的因素？

过客110 发表于 2008-10-11 16:11

树欲静而风不止，人欲孝而亲不在，这是何等悲剧？有对少的父母为了孩子而坚强努力的站立着,虽然有时弱不禁风甚至没有了自己的尊严.......故事很感人,但我真的希望它仅仅是一个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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